 日志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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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认识李霞，那是刚入大学时。学校开学典礼大集合，熙熙攘攘的同学好大一片，一个个陌生而稚气的面孔，一个个矫健而富青春活力的身影，大家都沉浸在兴奋而欢乐的海洋中。学校领导来了，老师来了，各自讲完话，最后，点名、分班，接着，宣读各班班长、各级负责人名单。在全体四、五百名同学中，我有幸和李霞等二十几位同学分到了一个小班（七班），但当时没有什么太多印象。
学习时期，内容繁多，时间紧张，可谓“恰同学少年，风华正茂”。李霞当时好像还担任了班干部（好像是管生活的）。大家一起上大课、上小课、做实验、讨论；一起复习、考试、吃饭、活动等，时间过去很久了，这才慢慢有了一点印象。 李霞同学给我的第一感觉，就是她能讲一口标准而流畅的北京话，语速不急不慢，语义耐人思味。她，中等个子，脸白白的身材比较清秀，衣着没有什么华丽，但很干净整洁。后来才知道，她是北京知青，在延安地区插队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。那里的自然条件比较差，经济不发达，文化、保健、医疗受限，人们有病，看病困难。若重病在身，即使有钱，也得去很远的地方才有医治条件。看到有的人被疾病痛苦地折磨；有的人因缺医少药而活活死去，使她立志学医、治病救人。后恰逢国家恢复高考，她才一举而考入当时的西安医学院。 当时的学校里，学习风气特浓特好，简直就象个“酷睿”。和许多同学一样，李霞学习十分认真，十分刻苦，一丝不苟，成绩也好。记得有一次，在阶梯大教室，中午都上完了大课，也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，同学们都陆续收拾书、本子去食堂。我当时年龄偏大，反应比较慢，笔记也慢，等我记完，收拾完书、本，教室里同学稀稀拉拉不多了，当我走到后排时，看见李霞还在翻书看，旁边放着笔记本。“李霞，你还不吃饭？”，她看见我，说：“这三羧酸循环和戊糖旁路代谢我还不完全明白”，“吃完饭再看吧”。“我再看看，你先走。”我就先去食堂吃饭了。其实，我对上午老师讲的那些内容也是一头雾水，在课堂上听老师讲得挺清，知道有那么回事，但具体内容、机理、意义根本搞不准确，囫囵吞枣而已。李霞同学，生活十分朴素，和我们一样，在大食堂里排队打饭，吃大锅饭菜，我从没见她吃过小炒。她就是一个这样为学业而忘食的人。 李霞同学学习努力、刻苦，但她不是一个自私、只顾个人奋斗的人；而是一个集体观念强，乐于助人的人。有一次，下午上实验课，3～4个人一组，一台显微镜，观察切片，她和我及另两位同学在一组。老师讲完课，讲了操作规则及注意事项，大家喜气洋洋，跃跃欲试。但就是调不好镜子背光及放大倍数。眼睛看去，既很灰暗，又模糊不清。有人说要滴油，可滴了油，更看不清了，心里越急越调不好，头上都快冒汗了。可李霞却极有耐心，不急不慢，一会就调好了，说：好了，老尹，你先看。她一面帮着调旋钮，一面做着解说，我和另一位同学先看完正常组织切片，又看了病理组织片。镜下成片成群的组织和细胞，细胞膜、细胞质、细胞核、质粒体等等，好清亮！镜下，颜色有白的、有黑的、有红的、有兰的、还有紫色的……，我看着景，像是山花烂漫，像是红霞万朵百重衣。等我们都看完了，赶急去写实验报告时，她才最后一个爬在显微镜上，一面专心致志地看，一面手里还不时用笔记着什么。李霞就是这样一个很少利己，很多利人，先人后己的人。 李霞同学在体育运动上更积极参与，成绩非凡。虽不能和当下的飞人——刘翔相提并论，但在那个时候，在西安医学院这片土地上，在77（5）年级，当时我的感觉就象是现在刘翔在世界上创出成绩后的感觉一样，无限荣光和自豪。记得那一年学校开运动会，田径比赛，跑步比赛场上，运动员在起跑线前一字排开，李霞同学也在其中，“砰”的一声，随着裁判的枪声一响，李霞一身运动短装，身影矫健如飞燕，飞也似地向前奔去，乌黑的秀发在风中几乎与地面平行，好似红旗在风中招展。跑下来，只见她气喘吁吁，一面缓步跑，一面向场外挥手。面色比平常有点更白了。体格清秀的有一点点象林黛玉的她，干起事来却是一个拼命女郎！不久，成绩出来了，好象是冠军，还是亚军？记不太准了。后来，好象在接力赛比赛中也名列前茅。听说，这些成绩都是创记录的。一下子，李霞的名字和人格魅力在学校和同学中的知晓率大增。 时光匆匆，一晃，五年学习将完，毕业时同学们各奔东西南北。以后，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。后来，听说她在北京找了对象。再后来，她也调往北京工作。人生，如诗，如歌，如戏，如梦，一个北京女知青，从北京—陕北—西安—北京，旅游了一大圈，又回到原点。只是这场旅行比通常的规模和时间大了点。 岁月悠悠，过客匆匆。后来，记得好象是在第一次同学聚会上，有人告诉我，李霞去世了。这、这、这难道是真的吗？我的头一下子象原子弹的蘑菇云一样炸开了，脑子也好象休克了，空白了，只有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往事烟云在眼前浮飘。后来才知道，她到北京后一切基本照旧，不幸被病魔击中，且病情急转直下，不久便撒手人寰。同学们都说，这是英年早逝！在那遥遥望不到尽头的通往幂国的队列中，李霞应是排在我的后面，但时至今日，我仍不明白在疾病的原因之外，是什么原因使她插了个队，插在了我的前面，先我而去。我想，同学李霞，你不会寂寞的，在不远的将来，我们都会陆陆续续追你而去。到那时，天堂里将传来你和我们重逢时的惊喜、欢乐和笑声。 2007年9月
最后修改于 2007-10-15 11:4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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